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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公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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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公主

這些年楊嬋除了待在華山和灌江口,平日裏會和楊戩扮作一對平常夫妻,到凡間走走。

他們游遍大江南北,冷眼看王朝更疊,一千年,倏忽而過。

從去年開始,得閑時,他們會到凡間的落英山住幾天,遠離村落,青山綠水。

春天山上的樹會開出杏花,夏天樹上會掛滿黃澄澄的杏子。

楊嬋最愛在日落時分坐在竹屋前,聞著滿山的杏香,看落日餘暉。

今天,楊戩摘了一些杏子,正忙著要泡酒。

山間的飛鳥越過頭頂,不知名的野花在風中舒展著身體,清澈的泉水從她屋前跑過,發出一陣好聽的聲音,像是在給花兒伴奏。

楊嬋坐在門前仔細傾聽這場山中狂歡。

“楊公子,楊夫人,我娘子昨日生了個女兒,我來給你們送幾個喜蛋。”

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懷裏捧著幾個染紅的雞蛋,一臉喜色的對他們說。

“那可太好了,恭喜恭喜!”楊嬋接過雞蛋,真心地祝賀他。

楊戩擦幹手,也向他道賀;“恭喜,快進屋坐吧!”

“不進去了,閨女在家等著我呢,先告辭了,到時候來請你們喝滿月酒。”

他擺擺手,一副歸心似箭的模樣,提起“閨女”時,眼裏的笑意快要溢出來。

原來這年輕人是山腳下林家村的人,叫林棟遠,是個獵戶,他自幼父母雙亡,家裏只有一個娘子。

上個月,進山打獵時,不小心被毒蛇咬傷,暈倒在竹屋前,楊嬋和楊戩救了他。

傷好後為了感謝他們,林棟遠給楊嬋送了幾匹他娘子織的布,上山打獵時偶爾還會給他們送來一些野物。

楊嬋和楊戩都讓他不要送了,他只是憨厚一笑,以後隔三差五地還會送來。

這是一個淳樸善良的人,楊嬋很為他高興。

林棟遠離開後,楊嬋把雞蛋遞給楊戩,讓他拿進屋裏,一會兒當晚飯。

楊戩見她神色淡淡的,唯恐她因為和自己在一起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吃心,就把那刺眼的雞蛋藏了起來。

楊嬋晚飯時沒看見雞蛋,奇怪地問:“喜蛋呢,不是讓你拿進來了?”

楊戩:“剛才我餓了,就都給吃了。”

楊嬋覺得有些奇怪,但也沒放在心上,幾個雞蛋吃就吃了吧。

只是一個月後,林棟遠來請他們喝喜酒時,楊戩竟然回絕了他。

還用什麽這幾天身體不適,不適宜飲酒的爛理由,不對勁,很不對勁。

“老實交代,為什麽不去?”

楊戩的大腦飛速運轉:“我……我怕他們發現我們的身份。”

他一轉眼珠,楊嬋就知道他沒說實話,叉起腰,冷笑一聲:“別糊弄我,不然,一個月不準上床睡覺。”

七寸被捏住,楊戩敗下陣來:“我……怕你看見別人生孩子傷心。三妹,你後悔嗎?”

他低著頭不敢看自己,高大的身體硬是縮成一團,像只卷毛小狗。

楊嬋被他氣笑了:“後悔了,明天我就找個人生孩子。”

他猛地擡頭,死死抱住自己:“不行,後悔也晚了,你只能是我的。”

“那你還問我幹嘛,一千年了,你早說我找別人生,孩子都滿大街跑了。”

知道她是故意氣自己,不過只是聽聽,就讓楊戩嫉妒得發狂。

他摁住楊嬋的後腦勺,狠狠吻了上去,這樣就說不出他不愛聽的話來了。

冬天來臨之前,他們回到了灌江口,沒過多久,西王母要舉辦蟠桃大會,她和楊戩就上天赴宴去了。

瑤池裏,見到了多年未見的龍吉,自從封神結束後,她就被封為紅鸞星。

雖然為天庭效命,但她從小在西王母身邊長大,與瑤池一派很是親厚,這次蟠桃大會她還提前過來幫了不少忙。

“三聖母,二郎真君,咱們真是多年未見了。”他們互相寒暄著,說著不痛不癢的小事。

楊嬋見席間只有西王母的六個女兒,就問龍吉:“怎麽只見六位公主,七公主沒來嗎?我還想與她說說話呢!”

龍吉臉上的笑容一滯,很快恢覆如常:“七妹今天身體不適,就留在七仙閣裏休息了。”

楊戩想起那年玉帝派人捉拿母親,還是她來送的信。

聽見她病了,就說:“那我和三妹一會兒去看看她,那年我們家出事,還要感謝七公主。”

楊嬋也在一旁點頭,龍吉忙說:“不用了,她估計睡下了,等她好了,我與她一道去華山找你說話。”

二人不置可否,繼續觀賞歌舞,與其他各路神仙寒暄。

參加完蟠桃大會,他們去了華山,春秋交替,又過了幾個年頭。

一日,楊嬋正在後山與楊戩下棋。

她手裏拿著棋子,有些舉棋不定,對面的人也不催他,只是搖著折扇,耐心的等著她。

楊嬋盯著棋盤看了一會兒,把手裏棋子一扔,對楊戩“哼”一聲:“不下了,從剛才那步我就沒有活路了,你真討厭!”

楊戩看她生氣也無處不可愛,不禁合扇大笑,哄她道:“別生氣了,明天我陪你去天盡頭看日落好不好。”

楊嬋還要張口刺他幾句,她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,整個人楞在那裏。

楊戩握住她冰涼的手:“怎麽了,別嚇二哥。”

“是劉彥昌在拜我……”

楊戩把她抱在懷中,親親楊嬋的鼻尖,眼睛裏露出幾分兇狠說:“別害怕,我這就去殺了他。”

“別去,我避開他就罷了。我們去落英山。”

楊戩心裏嫉妒的要命,嘴上卻說:“好,聽你的。”

到了落英山,楊嬋呆坐在門前,她聽見了劉彥昌念的那首詩,心裏酸酸的,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麽大的反應。

她對劉彥昌懷著覆雜的情感,一開始,是喜歡他帶給自己的熱鬧,後來厭煩他帶給自己劉夫人的枷鎖。

今天的失態是因為那首詩好像把她帶回了那些寂寞的歲月。

她又回到了孤零零的華山,自己與自己下棋,最後一把掀翻整個桌子。

那些記憶一瞬間湧進她的腦中,讓她無比害怕現在是一場夢。

夜晚來臨,她瘋狂的向楊戩索求,汗水打濕了的鬢發,她滿足地發出一聲喟嘆。

只有這樣,她才能確定這不是一場夢,她才能感受到活著。

今日山下有廟會,楊戩有意讓她散散心,兄妹二人斂去真容,化作一對平常夫妻,下了山。

廟會上果然熱鬧,到處人山人海,街道兩旁擠滿了小販。

各色的花燈,冒著熱氣的餛飩攤兒,還有幾家賣布的攤子。

楊嬋正提著一盞花燈慢慢逛著,楊戩將她護在懷裏,在人群中穿行。

不遠處有一家攤子跟前擠滿了人,楊嬋拉拉他的袖子,示意他過去瞧瞧。

好不容易擠進去,原來是一個美貌婦人領著十多歲女兒的正在賣布。

說來也怪,看那女孩一口一個娘叫她,可只看臉,這夫人說是十八歲也有人相信。

母女倆忙著賣布,並沒註意擠在人群中的楊嬋兄妹。

楊嬋看清那婦人面容,心中大驚,身旁的楊戩也同樣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對母女。

你道是誰,卻原來正是舊相識,瑤池金母所生七公主是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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